一枝町语

网球王子重症患者,晋江指路➡️町语

【20】白雪3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这船舱内设置的客房空间实在有限,根本不存在能让谁睡在地板上这一说。


况且,在他们现在这种心照不宣的暧昧氛围当中,成年男女即将同床共枕的旖旎现实面前,某先生率先想到的居然是谁要睡地板的问题?


这真的是……


好吧。


一弦星也在心里给他默默颁发了个清心寡欲第一人的小牌子。


幸好刚刚她没就着冲动开口说要和他立刻开始一段不清不楚的恋爱关系,不然感觉会被人直接提到甲板上吹一夜冷风直到大脑清醒为止。


两个人还是躺在了一张床上。


手冢把唯一的一床被子让给了她,自己只盖着件厚外套合衣而睡,躺在外侧,和她隔了礼貌的距离。


一弦星也躺在内侧,视线再次落在他只留给她的一个很绅士的背影上。


漫漫汪洋中,他们共同随一叶孤独的扁舟漂泊在静谧的夜晚,枕头下传来细微发动机螺旋桨的呜呜声。


晚间淤积的一系列情绪沉淀下来,化作理不清的千头万绪。


他国中时是不是有喜欢过一个女孩子,这个问题,他还是没给她确切的答案。


可没给答案大概已经算是一种沉默的肯定。


毕竟,按照手冢的性格,如果没有的话,他一定第一时间就否认了。


但如果手冢真的有喜欢的人,最后却没有在一起,那么多半的可能是那位女生并不在意他?她猜。


不知为何,一弦星也总觉得手冢一定不会是先行放弃的那个人。


脑海里正漫无边际地任思绪飞驰,身边的手冢动了动,竟是翻了个身,面朝她侧躺过来。


小窗漏下的夜光中,男人长睫如漆,双目紧闭,半边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五官中蕴藏的清冷在阖眸之后被冲淡了许多,此刻看来,意外温柔。


他睡得安稳,一弦星也却盯着这张好看的脸,慢慢出了神。


她当真是觉得,手冢国光这样的男人,财富荣誉身份地位这些身外之物暂且不提,单凭他的样貌身材、风度气度,只要他愿意,这世上也绝不会有女人能拒绝得了他。


她原本真的不是很想继续纠结在这位手冢曾经喜欢的人身上了。


可是,看着此刻安静熟睡的男人,她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对那个人生出了点异样的情绪。


大概就是觉得,那人真的是……唉,好没眼光。


神思越发散越了无睡意。


担心自己的辗转反侧再次吵醒他,一弦星也缓慢起身,将被子转而轻盖到手冢身上后踱步出了房间。


深夜宁静的船舱长廊中,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沉睡。


因而也愈发显得某间客房里传来的争吵声十分明显。


“数学数学又是数学!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和我提起这两个字!东大的数学系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同意!”


“你冷静一点!就这样报哲学系?你有问过次郎的意见吗!”


次郎?


听到熟悉的名字,一弦星也停下闲逛的脚步。


她记得,与他们共同出行的那一家三口中,那位小哥哥正是叫次郎。


顺着明显的争吵声踏入走廊分支,几步之后,她果然在廊中看到了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影。


次郎原本是安排和导游先生一间房的,此刻或许是被拉过来讨论什么才出现在他父母的客房门前。


结合他父母争执的内容来看,很明显,是一家人在填报大学志愿上出现了分歧。


不过,次郎父母在屋内吵得不可开交,他本人倒像完全置身事外一般,蹲在门前,黑色短发半遮住眼睛,神情显得有些懒散阴郁,削瘦的双手手指正在摆弄一个三阶魔方。


一弦星也在中学时代可以说是魔方的狂热爱好者,最好的单次还原记录甚至缩进过八秒以内。


但饶是如此,她此刻还是被次郎手中那看似普通但配合起手速甚至可以称之为神迹的魔方着实惊艳了一把。


第一次的还原过程,一弦星也还来不及读秒就已经结束。


看他再次打乱,她连忙拿出手机,精确地帮他记了下时。


4.88秒。


或许更少。


一弦星也在心中惊叹一声,要知道,现如今三阶魔方的吉尼斯世界纪录也不过4.73秒。


这种游戏绝不是单纯靠背公式和练习就能达到这样非人的境界,越往高处攀登,越会发现这和与生俱来的思维天赋密不可分。


而拥有如此天赋的人如果能够对诸如物理、数学这样极具思维挑战性的基础学科抱以极大的热爱与坚持,假以时日说不定会有巨大成就。


作为从艰深的航天工程专业一路跋山涉水而来的学者,一弦星也无论如何都对这种天才少年报以十二分的惜才之心。


不过,她刚刚听他父母说什么?


不报数学。


报哲学?


一个词汇瞬间从脑海中横空而过。


暴殄天物。


或许是她的视线过于热烈,次郎很快就注意到了她。


那少年悠悠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打招呼的准备,他只是很冷漠地转身,不光对一弦星也,也像是对整个世界都提不起兴趣般,开门,进了房间。


至此,屋内的争吵也戛然而止。


像是围观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一弦星也摇摇头,丢掉自己那点莫名多余的操心情绪,带着一身微凉的寒意,调转了方向。


他们一行人的房间各自之间相隔并不遥远,兴许也是听到刚刚的争吵,春生也打开房门,刚巧迎上廊前的一弦星也,看她穿的单薄,便将她拉进屋来讲话。


进来时,指针指向11点的位置,幸子已经在自己的小床上早早睡着,屋里只开着洗漱间幽白的小灯。


见她一个人大晚上自己在长廊里散步,问清缘由,春生自然很惊讶,“一弦先生这么早就睡下了吗?我还以为你们……”


有这种机会无论如何都要不舍昼夜一次的。


春生把后半句忍住,转而说,“你们或许需要些工具,助一助?”


“……”


一弦星也一阵气短,“不、不必了。”


但她转念想到刚刚手冢面对她依旧神色自若的入睡行为,又或许……真的需要?


“……”停,停。


“不是他的问题,是我自己睡不着。”她解释道。


春生问,“是有什么心事吗?”


自从那夜春生向她坦白了自己的故事后,在这场本该由陌生人汇聚起来的旅程中,二人之间难得对彼此都能产生莫大的好感与信任。


又或许也因春生在这方面是过来人,一弦星也总觉得向她坦诚自己的心事倒也无妨,但出于某种害羞心理和必须要掩盖的身份,她开口道,“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


春生会意笑笑,“你的朋友可有什么烦恼?”


一弦星也其实有点不知从何说起,刚刚神思发散的过程中,她有继续冷静地想了想。


与其纠结在手冢是否对她有意和他曾经喜欢的人身上,她倒不如思虑清楚自己对手冢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如果她当真也是真心喜欢他的,就算不清楚手冢的心意,换她来主动,追一追他又有什么难的?


只是,“我有一个朋友,她刚刚才经历分手,但后来很快,她又察觉到自己可能喜欢上了另一个人,这……会不会不太正常?”


一弦星也抚额,她真的觉得这样可能不太好,但她又真的无法否认此刻的自己在面对手冢时会心跳加速的事实。


听完,春生也疑惑地歪了歪头,“你的朋友和后来遇见的那个人是刚刚相识?”


她摇头,“相识多年,但中途也分别了多年。”


“这么说,是久别重逢后的怦然心动?”


一弦星也的脸微红了红,这样的微小情绪在幽暗的小房间中看起来极度温柔,她小声说,“嗯,是这样。”


春生好像明白了什么,她了然笑起来,“那么,这个问题可能就需要你的朋友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什么答案?”


春生说,“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或许的确需要经历与时间,正因如此,喜欢这种心情才足够绵长并难以令人忘怀。”


“这种心情会随着那个人的出现而跃然心间,同样,也会随着那个人的远去而被埋藏在心底的角落,直到那个人再度出现。”


春生有点调皮地对她挑了挑眉,“所以,或许你朋友的心意只是现在才被发现也说不定。”


*


打开房门回来的瞬间,只穿了薄薄单衣出门的一弦星也有被扑面而来的气息暖到,一种莫名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手冢还在沉沉睡着,远远看去,伴着规律的温热吐息与胸膛起伏,整个人好像是小房间里的温度来源一般,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一弦星也总觉得他好像真的比她离开前要往中间靠了一点点?


关上门,世界骤然再次陷落于温暖的暗色中,小窗外的白雪已停,月光洒落在海面。


她轻手轻脚爬上床,无知无觉绕过他,再拉过他身上的被子一起躺了进去。


两个人的距离被拉近许多,身体也一点点从微凉浸染上他的温度。


月光中,她注视着他的睡颜,思绪逐渐在身边人令人安心的气息中被疲惫抽离,可心中却有声音在始终回响。


所以,她真的是一直喜欢着他的吗?


无论是已然明确的现在,还是漫长岁月模糊不清的从前。


细白的五指就这样在将睡未睡的意识模糊中探上来。


她触碰他紧闭的眉眼,白皙的肌肤,搭在睫毛尖部的发丝,以及轻抿柔软的双唇。


大概是真的撑不住了。


男人的声音终于在此刻十分清明地响起,“别动了。”


然后他睁开眼,目光中的灼热与隐忍倒映进她的双眸。


那样的情绪,在很久的从前,她果然见过。


现实与回忆交错中,她听到他问,“想做什么?”


一弦星也骤然清醒了。


想做什么?


那当然是……


***


前方时间线切回国中二年级,为您解锁双向暗恋: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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